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澧县四中,我生命里的一条河(文/戴军武)

来源:网络 时间:2022-09-21 14:53:48
导读文/戴军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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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中,生命里的一条河文/戴军武

戴军武

在中国,河流不只是一个地表特征,也不仅是一道道风景,更多的时候还带有精神的意蕴。母亲河就是这种精神的概括。无论流经哪里,都无言地哺育着沿岸的生命。

——题记

1

在我们四中的毕业生中,澧县四中就是一条河流,静静在我们的生命中日夜流淌。

四中在澧阳平原上一个叫车溪河的地方。虽然地名中又是溪又是河的,但是现在除了人工开挖的几条沟渠,境内实在找不到什么河流。读书时,我曾经为了抄近路回家,在暮色苍茫的阡陌上一路小跑时,不时就会遇到一些非常细长的池塘,有的甚至上公里长,让我不得不绕道而行。现在回想起来,我怀疑那些池塘原本就是河流,只不过中间被人为挖填了,变成了田地。没有了河流的车溪河,从此失去灵性,徒有一个河流的虚名。

在离车溪河不远的北边,是涔水河,澧水的九大支流之一,至今还在奔流不息。汇澧水,入洞庭,最后进入长江,流入东海,成了大气象。屈原的“望涔阳兮极浦”,望的就是涔水河的北岸。

而被斩为数段的车溪河,不再有潮涨潮落,不再有欢快的流淌。那些细长的池塘,成为了村妇捣衣的去处、儿童嬉闹的天堂。在池塘之外,那一段段老河床,在地下相互呼唤。即使中间隔着茂盛的庄稼,也阻挡不了奔流不息的梦想。被隔断的车溪河,不仅没有进入诗词歌赋的荣耀,也失去了汇江入海成大流的机遇。

这正如我的母校,澧县四中。作为澧县的一所农村中学,即将完成它作为县属高中的历史使命,和其他学校合并,在县城边上办学。澧县四中的名号,从此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前不久听到这个消息,我久久难以释怀。作为四中的毕业生,意味着母校从此不再,只飘荡于记忆中,流淌在残梦里。

这些年来,作为一名铁路建设者,常年奔波在万水千山。回老家的时间不多,而回母校的机会就更少。偶尔匆匆经过母校门口,我都忍不住再三回头张望。我最美好的少年时光,在这里度过;最朦胧的青春梦想,在这里发芽;人生最大的转折,从这里开始。在这片土地上,我哭过,笑过;徘徊过,迷惑过;也曾消沉过,更奋斗过。澧县四中,在我人生成长的重要阶段,融进了我的灵魂,流淌在我的血脉,成为我生命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02

那一年,在本家兄弟的特殊关照之下,我作为一名连高中也难得考上的差生,忐忑不安地走进四中。与我原来就读的山区学校相比,校园面积大了不少,而且有围墙,与外面的农田和农舍隔离开来。学校人不少,特别是那些从县城里来的孩子,从衣着到举止,都明显有别于我们农村的孩子。开始相互不熟悉的时候,满脸都是骄傲与不屑。

刚进校,我对一切充满好奇,一天到晚东张西望。四中的大门北向而立,门前是一条大沟渠。沟渠从远方的水库引来,每公里有支渠流向田野灌溉。当地百姓为求方便,以支渠的序号来定位,时间一长,就成了地名。最西面是一支,向东远的有十二支,有点像纽约的第几大街。四中所在位置是七支,向东一公里是八支,也就是车溪集镇所在地。

入校主马路当时还是沙土路,初中部的教室就在西北角,一栋2层的红砖楼,骑楼式的阳台宽敞明亮,楼前是一排法国梧桐。马路东面的四层楼是高中部。初中部的操场过去是一排平房,地势相对较高,是当时的行政办公室,校领导就在此办公。公共厕所就在行政办公室的西头。每次下楼上厕所,要经过一排低矮的红砖平房,那是年轻老师的单身宿舍。后来我经常出入这里,因为有好几个任课老师就住在这里。比如说我语文老师周代芳先生,高中时的英语老师、物理老师、数学老师等等。校园的中间位置是礼堂,其实也是食堂。广播站就设在礼堂西头的小房子里,每天清早播放一条大河波浪宽,把我们从梦中惊醒。礼堂的舞台,后面封闭起来,成为我高一高二时的宿舍。刚进去时宿舍在南面围墙的最后一排平房,原来也是教室,初三两个班的男生集体住在里面。寝室的西头住着一些成家的老师和家属,其中包括我的好哥们李德才。还有一个女老师带着两个美少女就住在我们宿舍隔壁,听说是前任校长的家人。阳光明媚时经常羡慕地看到一家三口捧着书晒太阳,可惜上高中后就转校了。宿舍东头是厕所,一年到头气味浓郁,蝇虫横飞。好在不久就拆掉了,新建为当时学校最洋气的男生宿舍楼。我们还在老师的带动下参与添砖加瓦行动。当年在青春期荷尔蒙的刺激下,男生们为了相互比拼,使出吃奶的力气搬砖。宿舍建好后,我们在高三时有幸赶上,成为第一批住客。女生住在最东面的一个小院子里,要穿过整个操场。对青春萌动的我们来说,那是一片神秘园,只可远望而不敢接近。

03

第一次月考,我就现了原形。成绩倒数班上第一!数学53,英语48。班主任吴正兴老师把我叫到教室后门对面的办公室兼卧室,冷冷地盯着我,黑瘦的脸板得像一块生铁。我心里直发毛,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这次考试不错嘛,数学英语加起来101分。”吴老师开口就一句奚落。“总分只有别人的一半,一个月的饭菜票都不够。这么点分数,回家怎么交待?”我当时涨红了脸,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

晚自习后蹒跚回到宿舍,一场风暴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酝酿。正当我打水回来准备洗脚上床的时候,一个叫豆嘎杆的瘦高个男生经过身边,有意无意地踢翻了我的洗脚盆。我朝他瞪了一眼,他立马居高临下地指着我的鼻子开骂。我光着脚站起来,对骂很快就变成了对打。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多的拳脚落到我的身上,一对一变成了对我的群殴。寝室的门也不知何时关紧,我只好在寝室的双层床之间上窜下跳,四处躲避,就像一只过街老鼠。当天晚上,我鼻青脸肿地躺在床上,人生第一次失眠。自己不努力,别人就会欺负你。这次考试,我拖了全班的后腿。我们43班在2个初三班中,第一次由第一名变成了最后一名。在黑暗而潮湿的床铺上,我暗自下定决心,要为自己争气,为班级争气。从此,我开始废寝忘食地学习。

付出总有回报。第二次月考,我比原年级第一名陶翠香高出了70多分。成绩公布时,教室里一片哗然,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吴老师私底下也问我,这次考试抄的谁的?在那一瞬间,男子汉的自信心开始发芽。我给自己打气,一定要继续努力,用成绩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第三次月考,学校安排了2个监考老师,其中一个重点关注我。那个叫雷晓峰的老师刚从师范学校毕业,年龄和我们相仿。长得小巧玲珑,五官精致。她不时地在身边逡巡,后来干脆坐在我旁边的空座位上。后来,她竟然在我的身边打起了小呼噜。我转过头去,看见她一手托腮,双眼微闭,长长的睫毛像蜻蜓的翅膀偶尔扇动。秋天的阳光斜照在她身上,她美丽的脸上一根根绒毛,泛着金色的光芒,像天使一样。我忍不住看呆了。直到她睁开双眼,我才心慌意乱地回过神来,继续投入考试。

考试的结果,我再次年级第一,分数比第二名高40多分。教导处王主任找我谈话,勉励我好好学习,为四中争光。同学们对我变得友好起来,那个晚上对我围追堵截的主力,桂吧、秋吧、胖子等成了我的好朋友。

初中会考前,王主任再次找我谈话,让我留在四中读高中,为四中的升学率做点贡献。本来我想去一中的,但是见到王主任对我充满希望的眼神,忍不住点头,就此升入高中部。

进入高中,我开始沉迷于打坦克游戏,经常玩到深夜。白天无精打采,上课打瞌睡,成绩很快一落千丈。到高二期末考试时,竟然到了年级倒数第五名。多年后,一次在别的同学家看到那次考试的成绩单,我依然为当年的愚顽不堪汗颜不已。

在我们四中,这意味着与大学无缘,因为四中每届考上大学的屈指可数。为保证升学率,学校开始采取行动,老师公开在课堂上劝告成绩落后的学生放弃高考。家里也开始为我谋划出路。整个家族有所门路的也就是部队转业的伯父,在邻县电力局吃国家粮。为了跳出农村,伯父建议我去他的老部队当兵,伯母建议我到津市学修摩托车。即使我内心深处还藏着读书梦,但是看到一贫如洗的家,我最后选择去当兵。

我心情沉重地回到学校,卷起铺盖准备回家。临走前忍不住走到教室后门口,朝里面张望。这时候,一个说话有点结巴的老师正好开门出来。见到我,以他特有的口音对我进行劝离,让我不要拉学校的后腿。他略带厌恶的眼神和不屑的眼神,让我深受刺激。我决定继续读书。

家里人也支持。母亲说只要我发狠,砸锅卖铁都让我读。于是我摈弃一切杂念,重新开始学校生活,全心投入到功课之中。第一次月考,回到了班上第三名,我重新找回自信。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高考上了重点分数线,得以跳出农门。

命运从此改变。因此,我一直感恩四中,感恩关心我的老师和同学。这种感情,像一条永不干涸的河流。

04

四中的老师,大多心地纯洁善良。遇到爱学习的孩子,都倾囊相授。对那些成绩好而又调皮的同学,也是极尽包容。对我这种缺点较多、家庭贫困的人而言,在四中学习,是一种幸运。

初三的班主任吴正兴老师开始对我极其严肃。然而,时间越长,眼里的笑容越多。他喜欢抽烟,一张脸被熏得黑瘦黑瘦的。在他的教导之下,我的英语成绩直线上升。可惜我们只相处一年时间。上高中后,他继续留在初中部。没有他的严厉督促,我的英语成绩很快回到及格线以下。

周代芳老师对我亦师亦友。那时候他正年轻,一表人才。言行举止有点模仿古人,有些羽扇纶巾的味道。从初三到高三,他一直教我们的语文课。进入高中后,他担任我们的班主任。住房搬到校门口的商店旁,二间房子,不带厨厕,如厕要经过高中部的四个教室。他每次都是骑着单车,匆匆而来。单车往厕所门口一支,救火般朝里面冲。同学们私底下经常取笑他,骑着单车上厕所。周老师对我非常信任。这是他第一次带高中,我是他的第一个班长。高二时我的成绩太差,新来的班主任将我的班长职务撤掉。到高三时,周老师再次担任班主任,又再次让我当班长。同学们有什么疑问,他总是先让别人找我。这逼得我不得不先学一步,学深一层,从而激励我的语文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高三时有一阵我突发奇想,开始写小说。周老师发现后,苦口婆心地做我的思想工作,让我将心思回归到复习中来。

四中的老师大多是半边户,爱人要么在农村务农,要么在学校食堂打临时工,王本东老师家就是这样,李德才家里也是这样。而周老师是个例外。他爱人姓严,娴静柔美,温润如玉,轻言慢语,是贤妻良母的典型。那时候周老师家里也不宽裕,师母只好在房子外间开个缝纫店,缝缝补补补贴家用。每次出入周老师家里,她总是浅浅地笑,让我内心十分温暖。高考成绩出来后,我去学校填报志愿,母亲让我给周老师带了一只母鸡,报答师恩。周老师和严师母十分高兴,立即将鸡宰杀,让我一起打牙祭。要知道,在我家一般要到大过年,才有吃鸡的机会。

王本东是教导主任,兼我们的政治老师。他和吴正兴老师一样干瘦,区别就是皮肤白一些,个子高一些。由于营养不良,劳累过度,身染沉疴,咳嗽不停。他对别人十分严厉,唯独对我非常和蔼,甚至有些无原则的宽容。他的课堂上,我可以看别的书,甚至可以睡觉。他布置的练习题,我可以选择做一部分,也可以一题都不做。这种宽容,反倒成为我努力前行的动力。大学期间,王老师英年病逝,以生命诠释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教师精神。我曾在新浪上写过一篇文章怀念他。参加工作后,好几次受到挫折和打击的时候,我只要想起他曾对我的厚望和关爱,就忍不住泪流满面。每次擦干眼泪,又继续战斗。

王勇老师是我高二的班主任,也是我们的化学老师。他的课讲得好,深入浅出,引人入胜。大家都说,只要上化学课专心点,就不用担心成绩问题。化学也是我当时少有的成绩好的功课之一。王勇老师喜欢拿我们的卫生开玩笑。特别是冬天,由于学校热水有限,很多男生一周都难得洗一次澡。在密闭的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汗臭和油幔子味道。每次王老师洗完澡,神清气爽地走进教室,总是笑我们,头发杂乱像鸟窝,头上的油可以刮下来炸麻花。为了减少无地自容,我经常晚自习后在冷水龙头下洗澡。既可以借夜幕掩护露天洗澡的尴尬,又可以掩盖内衣破烂的窘迫。那时候我买不起肥皂和青春洗发膏,也没有洗发水。就用洗衣粉,从头洗到脚,洗澡水再洗衣服。用洗衣粉洗头,最恼火的问题就是头皮痒、头屑多。每次我忍不住挠头,头屑就纷纷扬扬,如下雪一般,周围的同学都躲避不及。班上的女生总结,那时候男生洗没洗澡,看手就知道,黑白分明。只要手白了,就知道谁洗澡了。我觉得我的手应该黑的没那么明显,因为我每周至少洗了一次澡。这其中有王老师的功劳。

高中的英语老师叫张儒平,是隔壁63班的班主任。他个头不高,走路时高昂着头,上课头昂得更高,脸上总一副目空一切的表情。头发和皮鞋两头发亮,当然不是头油太重,应该是打了摩丝。经常穿着白色裤子,烫的没有一丝褶皱。不用皮带,用吊带。我记得他可以左右开弓写字,一手粉笔字特别是英文,写得非常漂亮,我后来很少见过那么优美的英文板书。他上课时旁征博引、才华横溢,是很多女生的偶像。后面听说一个像严师母那样美丽的女孩子非他不嫁。当然,青春期的恋爱主要是来谈的,最后也没有嫁给他。张老师最终考上研究生,到省城一家上市公司当了高管。

05

给我最多欢乐的,当然是四中的同学。

初三时,马辉对我最好。那时候他人高马大、阳光帅气,是很多女生暗恋的对象。在我受欺负的时候,他总为我出面。因为桂吧、黑吧、胖子等,都是他的死党,唯马首是瞻。那时候我的饭菜票总是莫名其妙地丢失,毕业后才知道,是同铺的赵同学每晚偷我的饭菜票出去换零食。四中的住宿条件有限,一张床铺挤4个人,上下各2个。为了不让父母生气,我总是隐瞒不说,好多次饿得双腿发软两眼发花。马辉家境不错,心肠更好。他发现我的情况,经常周济我。为了照顾我的自尊心,他经常在晚自习后让我去给他买馒头。其实他自己吃得少,尽量让我多吃。他父母不和,家庭少爱,导致他初三时就早恋,和一个叫秋梅的女孩打得火热。那一年寒假,他带着那帮死党,去金罗看火车。顺便买了几蛇皮袋包菜萝卜和大米,男男女女骑着单车送到我家。当晚夜宿我家,这是第一次有异性跟着我回到家。弄得大半夜母亲合不拢嘴,不断追问我,那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女孩是不是我的对象。天啦,我那时候可是见到女生都害羞的,不像现在脸皮这么厚。我连忙红着脸否定,母亲更加肯定她的判断。那个春节,我有对象的消息在亲戚中间飞快流传。大家都一副愤愤不平的口气,觉得我走了狗屎运,家里穷得连门都关不住风,居然能找到对象,据说还很漂亮。我百口难辨,暗自给自己打气,不找个漂亮老婆回来,真的对不起这么多关心我终身大事的亲戚啊。

其实,那个晚上大家彻夜未眠。首先有女孩反映被子气味太大,熏得鼻塞耳聋。又有人反映床铺底下的稻草太硬扎屁股。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一只老鼠不争气,居然从梁上凑热闹掉到女生睡的床铺上,引发一阵尖叫。如此三番,隔壁房间的女生最后过来和男生汇拢到一起,大家天南海北,聊了一通宵。幸亏油灯暗淡,大家没有看到我装睡的样子。后来母亲偶尔还提起,那一年几个同学到我家,买什么白菜萝卜,我家菜园子有的是,要买就多买一点鱼和肉啊。

高一时,马辉考取中专,到市里读书,很久才能见一次。李德才开始走进我的朋友圈。他脾气好、成绩更好,每周还有五块钱的零用钱。这五块钱我也有份,年长越久,就成了铁杆朋友。用家乡话说,就是条胯朋友。李德才是语文老师李老师的儿子,也是半边户,他母亲也在食堂。我和李德才好,他母亲也关照我,经常我伸碗进窗口,就能打上满满一碗饭菜。这全赖李德才的面子。李老师一天到晚板着脸,说话像打雷,让我对他敬而远之。后来我李德才告诉我,他爸爸不是对我有意见,是耳背。反正我有些害怕,和李德才来往都尽量避开李老师的视线。

当时流行坦克游戏,就是将游戏卡连上黑白电视机,操纵坦克打巷战。校门外的沟渠边上,有两家店。一家是小卖店,地下室就是游戏厅;另一家是油炸店,用棕榈油炸麻花、桃酥和兰花豌豆。老板的儿子是同学蔡毛,蔡毛业余爱好除了炸麻花,就是跳霹雳舞。上课趴在桌上睡觉,一下课就精神了。戴一双镂空的皮手套,两条腿像拉了橡皮筋,没事就在那里走太空步。

每天晚自习前,我和李德才要么去打坦克,要么买桃酥和麻花。桃酥和麻花主要是我吃,也不是喜欢吃这个。长身体的时候,只要是吃的,都可以塞进去。李德才在家里吃饭,不怎么吃零食。有时候坦克战正在兴头上,就听见晚自习的铃声。李德才总是自觉地起身就走,留下我魂不守舍地在后面追赶。以至于好多次晚自习,我满脑子都还是打坦克的画面,游戏的伴奏乐一直在耳边萦绕,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学习。成绩很快就滑下来了。

高二时,学校转进来一男一女。男生没人注意,那个姓孙的女生分到了我们班上,引起了高中部的男生集体骚动。高三年级的男生甚至成群结队到我们班的窗口肆无忌惮地围观,个别男生居然没事找事到教室里找她搭讪。这严重干扰了我的学习,让我经常有一种教育他们的冲动。做男人,还要不要脸?我甚至为此半夜三更都在辗转反侧。有个脸皮厚的男生居然写了封情书给她,而孙同学居然就把这封信交给了班长大人我。我心情万分激动,正准备打开看看,就被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老师从手中一把抽走。最后,这封充满荷尔蒙和热辣表白的信上交给了校领导,领导找学生家长约谈。当然这都是后来才知道的。我所知道的是,某天的下午,第七节自由活动课,很多男生都在外面打球,我和少数几个女生在教室自习。突然冲进来一群牛高马大的男生,对我稍加指认之后,拳头如暴雨般袭来。好在我个头不高,反应敏捷,拳头虽猛,落空的也多。我来不及思考,立马跳上课桌,飞快从教室后门逃了出去。刚跑上食堂旁边的篮球场,就看见赵校长迎面站在办公室的台阶上。他大步流星地将我护在身后,一声怒喝,将追打我的一群小子带到办公室训话。四中那时候校风不是太好,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情,甚至常有外校的过来约架。赵校长以为是外校的来闹事,准备让校保卫处过来处理。我一看几张熟悉的脸孔,是补习班的几个人,连忙为他们开脱。从校长室出来,刚才还拳脚相加的对手就成了朋友。他们觉得我为人义道,在篮球场就把事情说开了,原来他们认为是我把他们兄弟的情书上交给了老师。

高三时,我和几个同学自发组成了学习小组,主要是陈耀权、杜权华、黄道军、周玉梅、黄丽等几个人,还有两个补习生周和平、黄兴武。我们几个男生的英语普遍很差,黄丽那时候成绩数一数二,成为我们几个人的核心,我们都称她师傅。师傅五官搭配合理,而且心地善良。除了我不懂风情,陈耀权心有所属外,其他几个男生都暗自钦慕。因为几个男生中我长相丑,家里条件差,也不敢朝那方面想。可惜她后来一时糊涂,挑中了我。用她现在的话说,当年是瞎了眼。

那时候陈耀权很少和别人接触,唯独和我不生分。多年后他告诉我,因为家穷自卑,一般不到别人家里去。有一次到我家里,看到北风穿过墙缝向屋里猛灌,室内空气清新自然,一下子找到了家的感觉。我们的友谊也在那一刹那奠定了一辈子的根基。杜权华长得很帅,就是鼻孔太大。高三时在新宿舍楼他睡我的下铺,大学里在同一栋宿舍楼住我的楼下。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叫他杜毛。大学时杜毛学哲学,我学中文。两个人在一起聊的最多的不是哲学,也不是文学,是女人。准确地说,是我们班的女生。即使大学里我们就住在女生宿舍对面,每天面对的女生成百上千。但是在我和杜毛心里,都比不过四中的女生。就像那么多中学,只有四中在我们心里分量最重。我们甚至给班上的女生各自取了诨名,还经常在一起复习。那个孙同学,叫唐老鸭。因为她走路总翘着屁股。上次在北京见到,当年青春饱满的她已苗条,屁股也不那么翘了。看来下次和杜毛见面,要想想改诨名的大事了。

06

春暖花开的季节,我和李德才踏着余晖,沿着田间小道一路走向绿色深处。四周油菜花黄,蜜蜂飞舞。一片片红花草,像垫子一样柔软。好多次我们在上面嬉闹打滚,累了,就躺在红花草上,仰望蓝蓝的天空,说着一些不咸不淡的话。红花草有个美丽的名字,叫紫云英。有时候,说着说着就在红花草甜甜的清香中睡着了,醒来时满天星辉。现在回忆起来,发现我们当时感觉苦闷无比的青春,竟然如此美丽。人到中年,再也难得见到那么蓝的天,那么多的繁星。

四中附近有座余家牌坊。高考后,我们几个小伙伴骑着单车,相约前往。我那时候身轻如燕,几下子就攀上牌坊顶部。听说上面有颗夜明珠,在下面人的提示下,我揭开碗大的顶盖,球形石槽里空空如也。

也就在我们高中时期,在澧阳平原这片神奇的土地上,离四中数公里之遥的地方,考古发现了我国最早的城市城头山,将我国史前文明向前推进了上千年。在城头山东边仅一公里外,发现了8000年前的文化遗址彭头山。

冥冥之中,四中所在的这片土地,在历史的长河中,竟是一段绕不开的神奇。它骄傲地向世界宣告,中华民族不仅有黄河文明,而且有长江文明。我们的先祖在7000多年前,就聚集此地,夯土筑城,历时1500年,建设了当时中国乃至世界上工程浩大的古城。这座古城北枕长江,南临澧水,西倚武陵山脉,东接八百里洞庭,成为中华民族文明的先驱和地标性建筑。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惟楚有才,于斯为盛。这块土地孕育的不仅仅是史前文明,直接引领后面纵横八百年的楚国及其灿烂的楚文化,成为今天的湖湘文化和荆楚文化共同的源头。

这条河,不仅在我们的生命中奔流不息,也在民族文化的长河中日夜歌唱。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我能够在这样一片土地上学习、生活、成长而感到骄傲,也因为不能为这片土地做出什么贡献而感到惭愧。

在四中即将撤并之际,谨以此文纪念我的母校,也以此纪念我逝去的青春。

文学新秀的苗圃  中外名家的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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