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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80期:《洪渡河》2020年第四期作品选(三)

来源:网络 时间:2023-08-31 00:47:02
导读总第80期:《洪渡河》2020年第四期作品选(三)

本期目录

本期特稿

狙击上甘岭:沉默的冷枪英雄/兰欣

散文部落

行走的古镇/刘照进

诗歌阵线怀念奶奶(外一首)/司马玉琴妈妈从月光里来(组诗)/申江华张晓静的秋天/田法氧气/邓红琼青春校园

日记三则/袁钰琳

你的美,足以穿越千年/覃易

脱贫前线

真情在大山之巅闪光/夏晓懿

书画长廊

剪纸作品选

本期特稿

狙击上甘岭:沉默的冷枪英雄□ 兰  欣

“上甘岭”三个字是沉重的,它是抗美援朝乃至世界军事史中最残酷的战役之一,1.14万余志愿军战士长眠在异国的土地上,用血肉之躯打出了新中国的军威和国威。七十年过去,从上甘岭、从抗美援朝战场归来的英雄战士们,多以沉默无争、归隐终老的方式向牺牲在那片血与火的战场上的战友致敬。时光荏苒,他们有的年事已高,有的已经长眠在祖国和平、美丽、富饶的土地上。

在贵州省务川仡佬族苗族自治县海拔一千三百多米的高山草甸栗园草场上,就静静安息着一位在上甘岭战役中让“联合国军”闻风丧胆的“冷枪英雄”——邹习祥,他曾用206发子弹击毙203个敌军,在上甘岭537.7高地北山那条狭长起伏的山岭阵地上,演绎出中国狙击史中最精彩的神话。因此,美国军事史上称上甘岭537.7高地北山为“狙击兵岭”。

狙击岭!伤心岭!

1952年春,金达莱在志愿军的铁血点染下开得正盛。经过五次战役以后,志愿军与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对峙在朝鲜中部“三八线”附近,双方阵地犬牙交错,而这场对峙的焦点就是在朝鲜被称为“爸爸山”的五圣山。

五圣山主峰海拔1061.7米,位于朝鲜狭长的国土中部,这座雄伟奇峭的山峰,坡崖陡立,箐深涧险,怪石突兀。俯瞰山南,五条逶迤连绵的山岗向南延伸,犹如张开的五指,掏进美军控制的金化、铁原地区的“心窝”。与一线并耸的斗流峰、西方山互为唇齿,扼守这南北交通之咽喉,是整个朝鲜中部最关键的防御地段。而五圣山以北则是广袤的平原地区,如果失去五圣山,意味着志愿军往后退200多公里无地可守。

守住五圣山。

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5军军长秦基伟将军在4月下旬接过防御五圣山一带防区任务。1952年10月14日开始,以美军为首的“联合国军”将目标放在了五圣山前沿上甘岭的597.9和537.7高地。上甘岭这个不足3.7平方公里的高地成为了朝鲜战场聚焦之处,也成为世界所密切关注的焦点。在长达43天的战役中,美军向上甘岭共倾泻炮弹190万余发,炸弹5000余枚,整个上甘岭山头被削低2米,岩石被炸成几十公分厚的粉末。

邹习祥所在的第四十五师一三五团一连,从驻防开始,便扼守在五圣山欲夺欲揽的五只手指中的食指——南北走向的驼峰状狭长山岭——这就是著名的537.7高地北山。

537.7高地北山,像一根尖锐的楔子钉进了美军的阵地,在这条鞍形山梁上,南边的主峰537.7高地被美军占据,邹习祥所在的537.7高地北山与美军对垒相向,从各自的前哨麻包掩体算起,两军最近的距离只有五六十米,稍微大声的说话,双方都能彼此听闻。

由于南面地形稍高,再加上敌人配置武器先进、充足,只要枪炮够得着的地方就时常射击。炽热的炮火不分昼夜地向着北面山头倾泻,志愿军晚上挖的战壕、交通壕,白天就全部被敌人摧毁,美国大兵在对面山头进进出出、摔跤嬉戏、席地野餐、喝酒抽烟,有时甚至对着北面撒尿挑逗、大喊大叫,肆意挑衅我志愿军。

面对猖狂的敌人,邹习祥淡定不语,只是拿着枪寻找掩体,在前沿阵地默默监视美军活动,乘美军大意走动之机,邹习祥从隐蔽处举起步枪,轻轻扣动扳机,随着“砰”的一声,一个美军军官应声倒下……随着邹习祥一枪接一枪的“收割”,美军吓得再也不敢在南面高地冒头。

一时间,北山阵地上一片沸腾,邹习祥可谓为全连出了一口恶气。邹习祥打出的第一枪仿佛唤醒了一连所有的枪支,团里开始组织观摩实弹射击。榜样的力量,大大增强了各阵地冷枪手开展冷枪杀敌的信心和决心。嗣后,邹习祥作为冷枪教官,到友邻部队作冷枪杀敌的经验介绍。

在敌我双方军事火力悬殊的情况下,冷枪杀敌战术成为毛泽东“零敲牛皮糖”战术的重要实践,冷枪声不断回响在五圣山的各个角落。美国人的阵地顿时冷清了,恐怖弥漫在南山。美国兵们只要稍微露头,收到的就是一颗不知来自哪里的子弹,吓得美军终日龟缩在掩体中,惶惶不可终日。

据记载,在整个一三五团驻守的上甘岭537.7北山阵地,邹习祥与他的战友们共计冷枪歼敌3558人,邹习祥也因此收到中国人民志愿军39155部队政治部授予一等功臣的光荣称号,同时得到了金日成同志的接见。这道小小的山岭,被联合国军绝望的称为“狙击兵岭”,成了他们永远的“伤心岭”。

从仡佬猎人到神枪手

1922年4月24日,邹习祥出生于务川县栗园何家矸的一户仡佬族农民家庭。务川是仡佬族主要集中的聚居地之一,历史以来,仡佬族在这块相对贫瘠的土地上,长期与严酷的自然生存环境斗争,他们粗犷骠悍、务实勤劳。源于此,邹习祥的骨子里流淌着仡佬民族自强不息、绵延不绝的韧劲,正是凭着这股与生俱来的坚韧,成就了他成长为一位出色的神枪手。

栗园草场平均海拔一千三百四十米,整个草场一年有200多天笼罩在雾雨中,道路不通以前,从栗园到40多公里以外的县城全靠步行,一走就是两头黑——天不亮就出门,天黑才能到达。解放前后,村民们多以苞谷、蕨根、红薯等杂粮为主食,进山打猎是每个家庭补充肉食的唯一来源,山里的每户人家都是猎户。

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邹习祥7岁便开始跟随父辈们学练火药枪。装弹、潜伏、瞄准、射击等每一个步骤就受到严格的训练,他从打死目标学起,逐步练打活目标,追野兔、瞄野猪、擒野鸡、射飞鸟、猎山羊……

年深月久,青年时候的邹习祥就练成了一身好本事。他眼力极强,只要猎物在他面前出现,就算只是一丝风吹草动,哪怕是在晚上,他也能够准确地观察到动物出现的位置、逃跑的方向;他枪法极准,土制火枪的瞄准十分不易,但在无数次的猎捕中,练就了一手百步穿杨的绝技,几乎弹无虚发。他动若云豹,在追捕猎物时,身手敏捷灵活,在崎岖不平的山野间步履稳健、穿梭自如;他静若苍石,在静候猎物时,他可以长时间蛰伏,纹丝不动。他深谙野外各种恶劣环境中的求生之道。

1949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取得了三大战役的胜利。灾难深重的人民已经看到了旭日的曙光,二月的栗园草场,尽管依旧被冻雨封锁着,却有少许复苏的新绿,在白茫茫的浓雾之下依稀可见,星星点点顺着草场蔓延,绿白之间点缀着新年的红,一切那么纯洁、干净,孕育生机、充满希望。不料,战争的残酷还是渗透到这个远离世俗的小山村——统治中国二十多年的蒋家王朝发出覆灭前的咆哮与挣扎,国民党在西南广大地区疯狂抓兵,身强力壮的邹习祥被强征入伍。

同年11月15日,中国人民解放军二野五兵团十七军五十一师解放独山,邹习祥所在的部队毅然起义,从此,邹习祥成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次年,朝鲜战争爆发,邹习祥编入志愿军十五军四十五师一三五团一营一连,赴朝参战。很快,邹习祥凭借其过硬的枪法和冷静的作战风格,担任了机枪排排长,1952年10月,邹习祥和部队驻守到了537.7高地北山。

血战上甘岭

1952年10月14日凌晨四点。

黑夜似乎被猛烈的炮火惊醒,无数条闪烁明灭的弹道,将墨黑的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联军”320多门大口径重炮、27辆坦克、40余架飞机,以每秒6落弹6发的旷世火力,将黎明提前送到了537.7北山阵地。世界军事史上最为疯狂、最为惨烈的“上甘岭”战役打响了。

在537.7北山阵地上,是呈不规则“十字”状的防御坑体,东西方向横着的是9、3、4、5、6号阵地,竖着的坑体以8号最前,后面依次是7、2、1号工事,邹习祥就在7号防御坑体里。

炸弹、炮火向大地倾泻而下,有着数百万年的灰褐色岩石在灼热、焦糊、硫磺的味道中被揭掉一层,揉成粉末;黄褐的泥土和铁屑、石尘还有那些燃烧后不知名的化学粉末,四处飞扬散落。

邹习祥与战友们沉默无声地坐在坑道内,巨大的冲击波一个接着一个砸在头上,坑道内不时落下被震松的尘土,簌簌往下掉。在巨大的轰鸣和震波中,战士们逐渐错乱了感觉,老是觉得敌人的炮火是从地底下涌上来的,打得脚底发麻,有的被震得耳膜出血,有的牙齿磕破了舌头嘴唇,和邹习祥一起的一个17岁的四川小卫生兵,在纷乱的炮击中活活被震死。

经过一个多小时密集的炮击和轰炸,“联合国军”的韩国主力野战第2师32团开始向537.7北山阵地地面进攻。

自此,战斗一幕比一幕惨烈地在537.7北山阵地上展开。

在解密的15军资料库里,1952年10月14日178号战报上记载:“1连战共击退敌人20余次冲锋,至14时退守坑道……”

秦基伟将军也在当天的日记中写下这段令人敬畏的文字:

“我守备队同大于自己几十倍的敌人进行反复的争夺战,大量杀伤敌人而自己伤亡过大的情况下转入坑道作战……今天的战斗,从敌人来说,是一年来最大的一次进攻。”

上甘岭的坑道,那是在双方对峙期间,志愿军战士用铁锹、镐头在阵地下数米挖出的一个个地道,那是对于一支没有制空权的军队,在狭窄的山地作战中最无奈的抉择,最智慧的创造。

若干次,敌军占领了地面阵地,包围坑道,用毒气罐、硫磺弹往洞里熏,从坑道顶部凿眼装引炸药爆破,用曲射炮弹远吊轰炸坑道口。邹习祥与战友们在坑道里坚守,到了夜晚,又利用坑道优势,三五一群,一波波摸出洞口,冷枪冷炮的射杀“联合国军”,反攻夺回阵地……每天如此反复胶着,双方都杀红了眼,生命在这里就像尘土一样渺小,随时都会以不同的方式谢幕。

惨烈的战斗中,邹习祥所在的坑道内已弹尽粮绝,滴水无存。口腔里几乎完全停止分泌唾液,仅剩下的几块饼干嚼在嘴像沙子一样,舌头肿胀得说话都说不清,极渴的战士往干裂的嘴唇上抹上牙膏;有的趴在坑道石壁上舔着那略有湿润的岩石;最后只有喝尿。

六天过去了,邹习祥与战友们都在死亡的边沿徘徊,他们一起商量,不能坐以待毙,由他晚上摸出坑道去找营指挥所,请求派增援部队和运送粮食饮水和弹药。这一提议,得到了一致赞同。夜幕降临后,邹习祥摸出坑道外不远,就被敌军发现,一阵乱枪射来,他抱着头滚下山去,崖边满是志愿军战友的尸体,为了躲过敌人清扫活口的刺刀,他不得不将五六具战友的尸体压在自己身上。他听到刺刀穿过尸体的声音,和敌人放肆的笑声,他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和仇恨,一次次捏紧拳头,咬紧牙齿,敌人刺刀刺伤了他也不吭声,最终,敌军终究没有发现尸体堆里的他。

拂晓前,伤痕累累的邹习祥找到了营指挥所,将北山阵地情况报告营长,营长急向师指挥所报告。师部命令一营派出增援部队,全师组织强大火力支援北山的一连阵地。

43天惨烈残酷的上甘岭战役,邹习祥一次又一次的与死神擦肩而过,全身伤痕累累。

静默天地间

1956年3月,邹习祥复员回到务川。回乡的时候,一心想让家乡父老吃上大米的他,特意从东北带回了稻种——栗园草场地势高寒,历史上从来没有生长过稻米,也没有一亩稻田,邹习祥聪慧地意识到,东北地区的水稻种应该适合在栗园草场栽种。

在邹习祥的培育和推广下,栗园草场的村民们第一次吃到了大米。

回乡后的邹习祥褪下了一身功名,恪守本分,将仡佬族与生俱来的和战斗中锤炼升华的忠诚、正气和顽强的斗争精神放在工作中,任过大队党总支书记、濯水镇武装部长、毛榴多种经营厂厂长。他从未向组织炫耀自己在上甘岭期间取得的累累战功,然而,时止今日,我们依然能在若干军事资料和书籍中看到他的身影——上甘岭战役期间,志愿军总部为了推广冷枪战,特意安排战地记者专门拍摄过一组邹习祥狙击作战的照片,照片上的他潜伏在草丛中,眼神里满是忠勇果敢和冷静。当时的中国,还没有狙击手的称呼和说法,在美军已经称他和战友们防守的537.7高地北山为“狙击兵岭”时,他被志愿军总部授予“冷枪英雄”称号。

回到家乡的英雄,是沉默的。他把上甘岭放在心里最深处。只是在每一个季节更替的时节,默默地让孩子们为他割取松油,痛苦而坚毅地擦拭满身的枪伤和烧伤——短暂的油物滋润,可以缓解他的疼痛与焦灼。

“全身都是伤,手臂那里,是藏在战友遗体下时被刺刀刺伤的,耳朵被打缺了一块,胸口、腿上肚子上,到处是伤疤”——2020年10月,正值抗美援朝70周年之际,当我们走进栗园草场采访时,他的孙子和其他家人纷纷演示着邹习祥受伤的部位和伤口大小。

今天,距离邹习祥离世已有27年。时光已经让很多人遗忘了很多事,邹习祥的英雄事迹,却在他的亲人们争先恐后地讲述下,显得如此生动而深刻。我们在他孙子的家里看到了三幅褪色的老照片:一张肖像的素描图、一幅他和老伴端坐在院里合照、一幅和兄弟的合照。照片受潮模糊,但仍依稀可以感受这位仡佬族军人眉宇间的刚毅和正气。由于老人在世时的低调,邹习祥在上甘岭战役期间的赫赫威名他的家人们并不知晓,镇里县里也只知道他是一名神枪手。在他孙子手机里,我们看到了一份韩文的军功证。他孙子茫然地说,不知道什么意思,只听爷爷说,见了金日成,朝鲜授的奖。

我们拿过手机,迅速发送给韩语翻译朋友看,不到一分钟,朋友发回信息——这是一份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人民会议常委会颁发的二等功军功证,内文为:“因邹习祥同志参加上甘岭战役授予其二等功。”落款日期:1952年11月。

采访到了一位老英雄吗?朋友问。

我们说,是的。

朋友回,致敬老甘岭,致敬老英雄。

风吹过栗园草场,雾和雨笼罩着邹家简朴的木屋,还有木屋前的梨树,上面挂着几颗稀疏的果子,像一位老人,在雾霭中守望四季……

邹习祥唯一在世的年逾六十的幼子邹书进,几年前因脑梗导致失去了语言能力,思维变得迟缓,智力也有所衰退,尽管这样,整个采访过程他全神贯注地默默倾听着,听到父亲在上甘岭因没有水只得喝尿液求生时,谈到其父亲多年来忍受身体里数十处残存的弹片煎熬,却因医疗条件差,只能将松油熬化以后敷在皮肤上,缓解疼痛以及奇痒。这位英雄的儿子哽咽不语,泪水沿着密布的皱纹间缓缓流淌,他紧紧捧着父亲的素描像,说不出一句话。

七十年过去了,抗美援朝狙击英雄头顶的光环渐渐散去,七十年前的赫赫军功随着他的沉默和故去而渐渐消散,这片土地甚至可能不知晓在它宽厚的怀抱里,沉睡着这么一位人民英雄。今天,鲜有人能感受那场被世界战争史喻为“绞肉机”的地狱般的战斗,更不能体会邹习祥和他的战友们经历了怎样炼狱般的岁月。因此,很多人提到邹习祥时,都说,老爷子脾气不好,有看不惯的事情就会发火,要打人,公社和干部不少人都表示和他“合不来”。

侄孙邹军是个读书人,说到这里苦笑,低声说,他跟我们讲过,那么多战友用命和血换来的好日子,他实在是看不惯有人抛洒,看不惯有人乱来。要知道,当年死在朝鲜的,大都是十七八岁的孩子,他们的人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神枪手,倔脾气。

他的一生,在亲人和老家,留下的是六个字。

但他留在抗美援朝军事史上的却是一道耀眼夺目的光,它与上甘岭精神一起,在七十年后的今天依然璀璨生辉——他与张桃芳两人,共同成为冷枪冷炮运动中最著名的两名志愿军英雄狙击手(张桃芳杀敌数量第一,但邹习祥命中率最高、创下206发子弹射杀敌人203人记录)。

上甘岭战役太惨烈,战争的残酷让活着从战场上回来的英雄们纷纷选择了沉默,他们不愿意再回忆那惨痛的阵地和逝去的战友。年年月月,岁月用时光的年轮一轮一轮地熨压着英雄心里的痛苦与悲壮,而那一段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一次次与死神的擦肩而过、一回回的忍辱负重和艰苦前行,无一不让我们惊觉现世安稳的背后,是英雄以血肉所护。

七十载,英雄已长眠,山河已无恙。敬畏生命、珍爱和平,老兵不朽,战旗永红!

参阅资料:吕华·《冷枪射手邹习祥》,1984年《务川文史》申茂凡·《抗美援朝冷枪手邹习祥》,2006年《抗美援朝中遵义儿女》少华、灵秀《上甘岭上的狙击神话》,2006年9期《当代军事文摘》张嵩山·《摊牌----争夺上甘岭纪实》秦基伟·《秦基伟日记》

作者简介:兰欣,1987年出生,贵州余庆人,爱好文学,有作品散见于省内刊物。

散文部落

行走的古镇刘照进

洪渡古镇是乌江河段贵州境内的最后一个码头,唐武德二年(公元619年)置县,有四百多年的建县历史,二○○七年因乌江下游电站蓄水,整体搬迁至王坨村,在一处斜坡上建起一座新镇。河对面属重庆酉阳地界,著名的龚滩古镇就在其间。龚滩古镇属于恢复性搬迁,保持着古色古香的原貌。可谓是,同饮一江水,景致各不同。

洪渡新镇与古镇相距不过七八公里。江边原先的公路已经淹没,新修的毛坯路沿着半山盘旋,弯急坡陡,坑洼不平,车子像在波浪上颠簸。冬天的山野百草荒疏,一派萧杀气象,灰蒙蒙的天空像锅盖一样倒扣在山脊上,从山腰处往下看,浩荡乌江不再奔腾咆哮,像一面宽阔的蒙了水雾的镜子。                              

开车的小伙子兴致很高,一路上不断聊着当地的逸闻趣事。他说他毕业于青海民族大学,在镇上的小学当老师,妻子在街上租了门面做电商生意。聊到青海,我的内心一下子温热起来。我想起一位青海的作家朋友,她是位善良的大姐,二○○八年秋天,我们在青海湖边一见如故,喝着青稞酒醉出红红的脸膛。那一天,从云贵高原到青藏高原,两双手像亲戚一样紧紧地握住,彼此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眼睛里流淌出来的那种高原人的质朴与真诚。那一次在青海湖边,我还特意捡了一些石头带回老家,我挑选几颗漂亮的送给了最好的朋友。圆润光洁的高原石,轻触,微凉而又温润。我把另一座高原的情怀与远望带回来,与朋友彼此相握。

因为水位上涨,古镇已经完全被淹没,只有七八户人家靠后搬迁居住,零星简陋的房舍掩映在浩淼水边的斜坡林木中,绛紫色的胡豆花与火红色的豌豆花开在路边,仿佛有意与冬天做着某种对抗。

我站立的下方,曾经是洪渡河与乌江的交汇处,河面上有一艘轮渡,连接着两岸的交通。但是现在已看不出明显的分界,河流切割出的几面山体如屏风叠转,倒映在江面,山顶上挂着淡淡的雾霭。

渡船就在身边,水域里静静泊着,船主已不知去向,浪拍舟漾,带给人一丝梦里的恍惚。

我走进竹林旁边的一户人家,男主人正从江边的斜路上背着一捆山柴,看样子很吃力,瘦小的身子被柴捆压迫得十分弯曲,喉咙里发出“嗬哧嗬哧”的声音,像扯风箱,间或,夹杂几声咳嗽。在他家的屋檐下边,沿着土埂堆了好长一段柴垛。

老人叫张玉昌,有些口吃。果然有病。家里有七口人,儿孙们搬到新街上去了,就他和老伴守在这半山的荒坡上。老人将柴捆放下,一边回答我的问话,一边慢条斯理地码着柴垛。

“老人家,你这些柴从哪里砍来的?”

“对面的河岩上。”

 “你砍这么多柴,几年也烧不完吧?”

“煮猪食。家里养着五六头猪呢。”话说得急了些,喉咙里又起几声咳嗽,抬手抹了一把鼻涕,“也卖一些到街上。有人来收。”

“咋不搬去和孩子们一起住呢?”

“搬去做哪样嘛?喝西北风?又没得一寸土,死了都没得个埋的地方,还不是得回来!”

我竟一时语塞。

相顾无语。沉默。

我把视线转到远处。浩淼的江面,一望无际,即使有一两只船从远处驶来时,也被这宽阔的水域消解了速度,仿佛凝固一般看不见航行。挂着天空的山头就在我的头顶,坡头上林果飘香,偶尔的几声鸡鸣,更加增添了这片土地的宁静。我看着江边飘荡的几丛苇杆,被水淹没只剩下树尖的几截枝桠,回想着脚底下的这片水域,藏着一个千年古镇,曾经何其辉煌与聚闹,但它去了时间的册页里,若干年后,我们还能记住它吗?也许能。也许不能!

我又一次想起了从青海湖边捡回来的那些高原石。它们中间的一部分至今躺在我的书架上,和那些书籍文字朝夕相处在一起,作为时间消逝的见证,作为我回望过去某段故事的毛丛小径,像旗帜插在风中。那被我赠予出去的石头,它们被淹没在时间之水下,像在浩淼水底下藏着的古镇,同样让人怀念。我有时甚至会为它们失眠。我想象着它们在另一只手里反复握着,温热的血液包裹着它们小小的身体,像极了一次又一次的相聚。它们就像许多年前寄出的一封旧信。石头不会腐朽。语言也不会腐烂。

回去的路上相遇几位熟人,带着大包小包的祭祀物品,特意从新镇赶过来为祖宗烧纸垒坟,一问才知道今天是大寒,当地风俗如此。于是才明白刚才山坡上响起的那些零星鞭炮声。

小伙子叫谢小林,刚给父亲垒坟完毕准备回家。毛老师喊他上车一同回去。小伙子瘦弱高挑,头发乱蓬如鸟窝,行为举止木讷呆滞,当时他正在山路上东张西望地走。毛老师说他是个孤儿,十七岁,先天弱智,在镇上读初一,母亲在他五岁时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讯,父亲早年生病去世,有个十八岁的姐姐,姐弟俩靠奶奶抚养长大。毛老师说,像他这种情况,最好去县里的特教学校,在镇里的学校根本学不到什么,同学们时不时地总是欺负嘲笑,奶奶年事已高,虽然享受着低保,但孩子的未来实在堪忧。

新街依旧被冠以“洪渡古镇”的称谓,红色古朴的大字被书写在半坡街道的楼牌上,彰显了当地打造文化古镇的决心和远志,但是因为资金和规划原因,古镇并没有像对岸重庆的龚滩古镇一样,进行恢复性搬迁,四五条街道沿山布局,沿江公路边还修建了一排旅游商业门面,不知什么原因,却成了一个半拉子工程,被涂成土褐色的墙体斑驳丑陋,墙脚边长着荒草。街上也是一律的水泥砖房,混凝土街道,临街商铺清一色卷闸门,丝毫感受不出古韵古香。鲜红字体的招牌更像是一种讽刺。据说当地政府曾别出心裁,在刚刚过去不久的国庆节,由政府出资,在江边广场免费摆起宴席,号称“百桌宴”,组织文艺汇演,派专人在乌江大桥一头迎接,凡是对岸过来的游客皆可免费接待。聚闹了几日,又归于平静。

在街面上行走,处处显出冷清气象,很多居民都外出打工,门店关闭。门墙上贴着或新或旧的“帮忙名单”,主持、管事、厨房、烧水、添饭、记账、洗碗,一应俱全,分工明确。

碰见在当地中学当校长的朋友,想起墙壁上到处张贴着医治性病的小广告,心里突然起了一种恶作剧念头。我让他猜古镇上什么最多。他愣怔半天,当然猜不出来,说了好几个答案,我皆摇头。我告诉他答案,哈哈大笑起来。

校长朋友有些无奈地说,古镇自从搬迁后,魂就丢了。

 “洪渡古镇自唐代置县,有四百多年的建县历史。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洪渡在整修街道时,发掘出宋代古砖窑,新世纪伊始又在古镇的大坝田发现五座东汉古墓,其双耳拱型石室墓填补了国内考古界空白。”

“搬迁后的建设,丝毫不考虑古镇的文化灵魂和地域属性,一味以新替旧,这‘古镇’还是原来的‘古镇’吗?”

说话间,满眼的迷茫和失落。

作为世代居住的古镇人,校长朋友的发问让人沉思。

我去江边的码头,从上游县城开来的客船还没有到达,几辆长安小客车停在一边,司机们有一搭无一搭地叙着闲话。他们感叹说,现在乘船的客人不多,生意不好做。随着公路的兴建改造,航运消退,乘船的人越来越少,码头荒疏,江边更加空阔而寂寥。

我想起昔日古镇的码头,冬天江水消退,空阔的江边堆满货物,大大小小的江轮、木船泊在水边,哗哗的浪涛拍打着船舷,清晨似乎还在沉睡,半坡上的古镇却已苏醒,星星点点的亮光沿着石阶小路闪烁明灭,去往上游沿河县城、去往下游重庆的客人,一拨接着一拨;货轮上更是繁忙,上下货物的搬运工人举着手电火把,将一条河闹得欢腾无比。

那时候的洪渡古镇,是乌江航道通往长江的最重要港口,南来北往的商贾云集,三教九流聚汇,真正是繁华异常。古镇人靠水吃水,日子丰沛而富足。

一切皆已流走。仿如流水,仿如时间。印象中的古镇消逝了,繁华聚闹也消逝了。即使是这记忆,也会被岁月带去远方,遭到时间的篡改。能够留存下来的,唯有那些细小如蚊的文字和坚硬石头。鉴于此,我将当年叙写古镇的一段文字作为结尾,算是怀念,也算是祭奠吧。

凉晨散记

到洪渡采访的第二天,因为有一些空闲,便约了电视台的一位同行到江边闲走。今年的气候相对比较暖和,尽管已是晚秋,冬天依然好像未作一丝准备,慵慵懒懒隔得很遥远的样子。这对禁不起太多风雨的我是再好不过,我当然乐意在不遭到任何侵袭和困扰的情势下去看风景。

洪渡是水陆交并的集镇,也是乌江河段贵州境内的最后一个码头,自唐武德二年(公元619年)至宋嘉祜八年(公元1063年)置县,有400多年的建县历史,历来文化、交通都十分发达,各方商贾云集,沿乌江吹上来的长江气息更使这条街多了一些繁华与灵气。

早行的船,或顺水,或逆水,带走了一些人的匆忙、旅程和辛劳,同样,也留下另一些人的抵达和归宿。但此刻,一切都静默着。

在平坦的河滩上一路慢慢穿行,你的心毫无目的,也没有一丝负载,去留都十分坦然。本是无欲而来,当然也能够无欲而去。漫不经心的闲行,使你忘却世俗对卵石的评判,圆滑也罢,沧桑也罢,它们都铺成了一条真实的路,守候着你的到来。

你倾听到一种声音,一种生命在暗处涌动最终泄漏的秘密,仿佛雨夜远涉的脚步面对大地的叩问。惊诧间,你猛然醒悟,你所面临的这条江原本就是鲜活的,感性的,它只是在清矍以后殆尽了表面的喧哗,而内心一直奔腾不止。就是这样一江绿水,将你的生命带进了感动。你迫不及待要去寻找点什么。

赶到岸边,你看见浪花在它的圈子里清唱,自悦自乐,展示一生的欢腾。你突然觉得,那高于浪花的岸,远远地伸出去,像冥冥之中隐形的一只手。

于是想象,设若自己也变成一滴水,也跌进掐住命运的岸中,你会有多长的流程?岸之于浪花恰如远方之于我们,都是那么遥不可及而又充满无限诱惑;此时,彼此有所不同的,仅是我们的最近成了它们的最远。那么有一天,错过这场缘分,谁又能够肯定,它们的近处不会是我们的远处呢?

总有些朝前走的欲望,便和同伴抛弃了对清浪的眷恋,沿着河岸继续往上行。转过一道弯,前面已失去了平坦,山摆出道路的坎坷,两岸峭壁悬崖,乌江穿峡而出。在江边的悬壁上,古纤道站成一段举足轻重的历史,长满苔癣的岁月和悲壮的号子一起嵌入石壁。

置身于远涉之外,心被路口照亮。于是想到,自己不知多少次从这条江坐船上上下下,虽然也曾无数次的接近那条道路,感受过山峡里的险滩、恶浪、暗礁;也曾无数次体味过闯滩时有惊无险的快慰,但那毕竟是在一种力量的托举之上,隔着咫尺的遥远,自己并不曾跋涉半步,少了些探险和行走的乐趣。而对于这样一条江,你几乎一直忽视了它的行走、穿越、漩涡的深度以及潮涨潮落。

就在你的南面,不经意间,一条河又穿越而来。这时你才想起,洪渡原本是被两条河同时滋润着的,除了乌江,它还拥有洪渡河。看着洪渡河在你的身边汇入乌江,你似乎觉察生命的必然走势,百川归海,世间追求的境界也当止于斯吧?                                                       

相对来讲,洪渡河比乌江要袒露得多,尤其是枯竭季节,一切泛涨和泡沫都消失殆尽。它几乎不带任何抑止和包藏,随心所欲高高跃下,一颗心在岩石上撞得洁白无瑕。它告诉你哪里是浅滩,哪里是礁岩,哪里可以涉水而过。

山在你的对面,并不十分遥远,也并不十分高峻,似乎仅仅只是隔了这么一道水,隔了清晨这么一道紫霭。在它的矮处,或者说接近它的高处,不时冒出一二片房舍,三几株老树,相衬着宁静;有时也是星罗棋布的村庄,炊烟在房顶冉冉升起,与你身后的古镇遥遥相对。

我们不是说,一个地方有了山,有了水,山又不是颓废的穷山,水又不是污浊的恶水,此处就堪称山青水秀了。如果再看淡几分俗世,多几分退守和自然的本真,简直就是世外桃源。那么,此时你眼中的洪渡算不算得一个完美的所在呢?

答案自在你心中。

作者简介:刘照进,1969年出生,贵州沿河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人民文学》《民族文学》《青年文学》《散文》《中华散文》《山花》《散文选刊》《中国散文评论》等发表散文数十万字,入选各类选集三十余次。获贵州省政府文艺奖,中国西部散文奖,冰心散文奖,郁达夫小说奖责任编辑奖十余次。现供职于铜仁市文联。

诗歌阵线

怀念奶奶(外一首)

司马玉琴

此刻  穿过柴米油盐的庸常坐到桌前为故乡写诗怀念我的奶奶是旷古的奢侈也是我对生活仅有的反抗立春之后奶奶坟茔上的雪已经融化无论收成如何耕种都必须开始数千年的希望和诱惑数千年的未知和担忧依旧的土地上惶恐着季节和尘世双重的苍茫谁说油菜花香醉人你看见老墙上的瓦灰了么哪一次的狗叫不让人惊醒哪一声的响雷不人惊惧堂屋里 有列祖列宗火堂边 有儿孙围坐农耕的诗意在唐宋之后再不见烛照余下的日子老土般坚硬奶奶说 为儿孙积福做一个好人她没有说 以人为度一生很长那头老牛陪不了你一辈子那片熟土你不一定可以一直耕种她也没说翻过去的脸背过去的身咫尺  天涯奶奶说 麦苗疯长的时候就是春天你爱的人 不一定陪你一生她没有说当伤口开在心上疼痛如何止得住现在的故乡已看不见麦苗可我已没法问她这是预言的溃败还是时间的胜利瓦房没了 没有关系土地荒芜 没有关系山路草长 没有关系村庄迁移 没有关系埋我奶奶的地方就是故乡必胜的时间也无法埋葬生的记忆那宁静的山野温暖的火堂挚爱的亲人七  所有的漂泊全都是虚妄这是人生 唯一的真相生命逻辑  或父亲的爱那个守旧的 冷面的男人是我的父亲他的爱 以命令的口吻实现但我还是确信那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独有的爱他说  不论谁要长成一条汉子不容易他说  一个男人要象庄稼一样有果实要像树一样经风雨家才会安宁他说  有家的男人才有人生 和江湖那个我摔倒了不扶的男人是我的父亲他说  不读书的男人无法长成一条汉子一条汉子必须比山高一点比路 远一点我是他幸运的儿幸运  他是一条汉子此刻写诗怀念是免不了的但与泪水无关他壮年而逝之时我即将成年三十七年即便会痛的心永不钙化亦当可以静思无泪不管早迟 儿子终将埋葬父亲这是生命的逻辑但无法埋葬的爱将永存于世

作者简介:司马玉琴,男,仡佬族。生于1966年,贵州省务川自治县人。出版有诗集《学会平常》、《一个人的阵地》、《自选或手抄》,散文集《闲言笑置》。中国作协会员。

妈妈从月光里来(组诗)

申江华

我想起了爹犁田的样子明晃晃的水田装着大山的影子铧口锃亮,锋利似一面被泥土擦亮的镜子照出爹和牛双重的命而犁铧往复翻起一行行泥埂一句一段记录着我的家族简史那白昼的晌午,那去与来的间隙爹,坐在田埂上像一尊活着的泥塑你看他的眼神射出一束蓝光,穿越繁复时空他习惯用旱烟对抗沉默有时猛吸一口,吐出一张网而爹,在这网中做着一个千年未醒的梦妈妈从月光里来一株柳树,站在月光里月光的味道是妈妈的味道,萦绕着婆娑的柳树柳枝儿轻扬妈妈从月光里来,着一身白莲裙妈妈的白莲裙轻盈曼妙,像月光一样的妈妈背靠柳树,学玩抖音划动着树脂一样的手指,妈妈笑了两颗虎牙暴露着它的洁白柳枝儿欢快,妈妈的笑声无处躲藏月夜故乡的河流,涌动在脉搏里母亲手中的针线,缝补着离家的日子抬头望月,月在故乡打点行程,昨夜的梦黯然伤神竹林深处,鸡鸣狗吠,炊烟站立有棵老橡树啊,匍匐在路上雪被动降临,大地银装素裹那山的背面,春暖花开早些入睡吧,天空有星辰蛙声、蝉鸣 ,搅碎夏的睡意今夜,石巷的灯光深邃迷离把窗帘拉满,耳际是复杂的流水声响声不绝,敲击着游移的梦梦像一朵荷花,娉婷袅娜雨珠吻着那朵新开的花蕊不是你的,何以入了你的清梦?花瓣盈盈,像一只小小的船平躺在我的清水湾……鹅卵石月亮是可以从故乡的河湾里捞取出来珍藏的故乡的河,裸露着白白的鹅卵石我相信,每一块有温度的鹅卵石都吻过故乡的明月故乡的明月不像在梦中那般清亮硕大我是在回故乡祭奠母亲的途中重逢儿时的那条河流的河水尚清,裸露着的鹅卵石都有一个感人的故事我抚摸着光滑的玉一般温润的鹅卵石我忆起了儿时光着屁股在水里打水战的情景我拾一颗鹅卵石捂在心窝口天空流云飞过,我的心落在河床上我决定把从故乡捎带来的那颗鹅卵石同母亲的遗物放在一起张晓静的秋天田法张晓静的秋天是忙碌的连眼角的鱼尾纹也顾不上舒展就要去地里干活葡萄熟了。而作为她的男人我只是隔三差五才能回来一趟以至邻居见了我,都笑着说回来帮忙来了仿佛,秋天只是她一个人的潜意识已把我忽略。张晓静的秋天我更像她的一个雇工氧气邓红琼面对生活重压,他常常觉得喘不过气来需要借助黑色汉字支撑中年病体,任骨头里的风声吹落更雨,然后淹没自己努力让暗夜工整地坐着观赏悲欢粉墨登场而一支笔的呼吸可以抽枝,发芽可以做一个被神眷顾的孩子没人知道,铺在纸上的情感是如何血液鲜活,供养着生命的春天

青春校园

日记三则思源学校七(1)班  袁钰琳

夜晚

夜幕降临,太阳已经回家了,月亮还躲在云朵中,害羞得不敢出来。一瞬间,近处的房屋变得模糊了,星星从那软绵绵的、如摇篮似的苍穹里跳出来,躺在深蓝的天空中,那么多,那么遥远。

这是一个星光闪烁的夜晚。一颗又一颗调皮的小星星眼睛一眨一眨的,朝着我卖萌。像一群孩子,围在一位和蔼可亲的老爷爷身旁。而那老爷爷正带着一副老花镜,手中拿着一本书——《睡前故事》,正给它们讲故事呢!

这是一个祥和的夜晚。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天空中,用它那柔和的光茫洒满大地。地上树影淡了,远方树林模糊了。

我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时间不早了。于是拉上窗帘,盖上被子,闭上眼睛。明天又将会是美好的一天。

秋雨

《雨的四季》这一篇课文说:“雨,似乎也像出嫁生了孩子的妇人,显得端庄而又沉静了。这时候,雨不大出门。”但是,我并不这么觉得。因为最近总是下雨,一下就是三两天,弄得我的衣服总是干不了。

学校门口的人行道上,排列着两行银杏树,像哨兵似的,经过风雨的洗礼,许多银杏树叶飘落在了地上。最后,铺成了金灿灿的地毯。伴着雨水滴滴哒哒的声音,走在这金色毯子上,真是一件做梦都开心的事情。

滴答滴答,秋雨还在下。珍珠般的雨点儿,落在那花花绿绿的雨伞上。有红色的,黄色的,紫色的,绿色的,蓝色的,各种颜色,各种样式的都有。从高处向下看,仿佛就是五颜六色的荷花,在河面上漂动。啊,真美呀!

十二岁的天空

天空是蔚蓝的,十二岁的天空更蓝,更纯净。

许是童心未泯,至少是单纯善良的心使我们无法摆脱曾经的那一片天空。单纯的我们不需要别的,只需简简单单就够了。

世界有时是不公的,而我们呢,却还傻傻地打抱不平,还以为这是光荣呢!

其实单纯就像一块蓝色水晶,那么的透明,那么的纯洁。仿佛通过它,能看透世间的一切。

我相信,水晶心跌落的那一刻,一定有人在下面接住它,不让它破碎。这个人会是我的家人,也可能是我的朋友。他们用温暖的双手,融化了我那结了冰的心。

天空宁静,和风吹过,飘着一丝暖意。

(指导教师:刘晓强)

你的美,足以穿越千年

思源学校七(3)班  覃易

微风拂下历史的尘埃,我看到了你。

你本是书香门第之后,一生命运却坎坷无比。你先是青年丧夫,后又客死他乡。你既有着小女子的情怀,又有着守望家国的丝丝哀伤。

你生于北宋,死于南宋。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称的你,诗风婉约,将缕缕哀伤渗入笔尖,融入读者心里。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曾记否?那个让你羞涩的俊美男子,那个让你躲在门后偷看的人,成了你一生的情感依托。那时的你,就像一只偷腥的小猫,可爱又不失乖巧。

婚后的生活非常美满,你们夫妇二人,琴瑟合鸣。可惜,老天爷见不得好,硬是让昔日恩爱无比的夫妻阴阳相隔,着实让人心疼。

“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思念丈夫的你,茶饭不思,日渐憔悴,竟是瘦到了这般地步。我也为你而担忧、心疼。“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也许是梦到了自己的丈夫,寻梦不得才会发出如此感慨吧!

“知石?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在你的作品里,每一句诗词都婉约细腻,却又恰到好处地抒发了你细腻哀伤的情感。“词中皇后”的称号,你当之无愧。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竟还有这首娇俏的小令,年轻的你是多么快乐无忧啊!“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原来,你也是这样爱国的人呢!想必,你在流落异乡的时候,心中始终都惦记着国家吧!

颠沛流离的生活并未让你屈服,你为后人留下的诗词值得让人细细品读,其中的忧伤大概只有你自己懂吧。

李清照,如星星一样璀璨的你永远闪烁在历史里,等待着那个小心翼翼将你捧起的人。

我想,你或许已经等到了!李清照,你是我心中永远的偶像!你的美,足以穿越千年。

(指导教师:陈泽兰)

脱贫前线

真情在大山之巅闪光----记贵州省民宗委驻石朝乡浪水村干部吴钦江夏晓懿

本已退休该休养却毅然坚守在驻村工作岗位上的吴钦江,是贵州省民宗委驻石朝乡浪水村的一位女干部。无论天晴下雨,还是雪凝浓雾,她总是奔赴在山间小路上,坚持政策宣传,发展产业,联系群众,积极为群众做好事、办实事、解难事,自觉把驻村工作当作崇高事业来践行。

生于1965年8 月的吴钦江,1984年毕业于榕江师范学校。她先后在从江县贯洞完小、黔东南凯里国营083凯旋厂子校、凯里一小任教,26年的教师生涯里,她经常给困难学生购买学习资料和文具,主动辅导学困生。因为丈夫一直在省城工作,后来,她也调进省城结束了20多年的牛郎织女生活,现任贵州省民族博物馆文献中心图书馆员。脱贫攻坚战打响,她主动申请到第一线驻村。2019年5月,来到务川自治县石朝乡当起了村干部包贫困村包贫困户,及时深入群众了解民情,边学边问实帮实干,帮助贫困村贫困户脱贫致富。她的先锋模范作用,令人肃然起敬!

心系群众  情暖人心

2020年1月31日,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吴钦江驾车将购买的420个口罩和药品,从贵阳送到遵义虾子收费站交到石朝乡政府工作人员手中。

“我很想到石朝参加疫情防控工作,但由于当前对人员流动管控严格,只能尽微薄之力,协助你们战斗。”吴老师一边从车上提出来口罩药物一边对工作人员说。在微信上了解到石朝乡医护物资紧缺时,她徒步跑遍了贵阳市区的大街小巷,好不容易在油榨街看见有卖口罩的,只是一个人只能购买两个,只好恳求过路人帮忙排队购买,好不容易才买到这些口罩。又听说老车站附近还有药店在销售,她又马不停蹄地赶过去买到了一部分药品。

特殊时期,关键时刻,吴钦江身在省城却心系群众,情暖人心。

吴钦江了解到大漆村丫口组贫困户申稳坪离异多年,自己一人养着两个女儿而又不得不常年在外务工,家里连电都没有通,已上初高中的两个孩子只能蜗居在爷爷奶奶的小屋里时,她睡坐不安,心里承诺:“疫情过后,一定要替他们把电架通。”

在吴老师的驻村日记里,有一篇《给你一个“温暖”的家》是这样记录的:2020年7月10日,阴转小雨。为了给贫困户申稳坪家安装室内电线,我请来了石朝的陈师傅,找来贫困户申爱强当帮手,另外找来申稳坪的两个兄弟帮助打扫室内外卫生。我感觉自己像个“大总管”,把几位男同胞指挥得“服服贴贴”的,我们“各尽其责”,虽然大汗淋漓却很开心……房间里的电灯亮了,房里屋外干净了,家温暖了,我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为申稳坪能用上电,吴钦江先后联系县电力公司和乡村相关工作人员,并带上他们几次亲临现场查看,最后得到圆满解决。安装室内外电灯、电线、开关、插座材料费1460元,民工劳务费1100元,都是她想办法给予解决的。

“我万万没有想到吴老师能解我燃眉之急,太感谢吴老师了!”申稳坪从广西柳州打来电话。

是啊,吴钦江用心住下来,用情蹲下来,用力扛起来,一扇扇深厚友谊之门就此打开。

智志双扶  感恩奋进

“脱贫攻坚战中,比物质贫困更可怕的,是群众思想上的贫瘠,我们要把扶贫对象变为扶贫力量。”吴钦江总是说,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如果贫困群众不动起来、不干起来,脱贫攻坚就会失去至关重要的内生动力,也会直接影响脱贫攻坚的最终成效。

贫困户申茂祥,50多岁了还单身,性格倔强,思想保守。他住两间小平房,外间堆满了十几年的棍棍棒棒。好多干部都劝说他将里屋清理干净,住起来宽敞些舒适些。可他将这些棍棍棒棒当着宝贝一样藏起来,硬是不搬出来。只容一人侧身踮脚走到里间,里间既是睡房又是厨房,床铺就是碗柜,整个房间包括里面的东西都被柴烟油烟熏得黑不溜秋的,环境卫生极差。

就在给申稳坪家安装电路的同时,吴钦江忙里偷闲再次去申茂祥家做思想工作。见门虚掩着,吴老师敲敲门叫道:“小申,你好!我来看你了。”

“我不认识你!你走!”屋里回应道。

“我给你带来了塑料布,把房里的棍棒搬出来吧,用塑料布盖上就不会被雨水打湿,可以吗?”

只听“砰”的一声门关上了,吴钦江吃了个“闭门羹”,但心又不甘。“小申,我们在帮申稳坪家安电,你有空来看看吧。”说完有意离开,不时回头看看,发现申茂祥在路边张望。吴老师立即驻足招手:

“小申,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申茂祥像害羞的大姑娘一样,又钻进了屋里。

正当大家干得起劲时,申茂祥出现了。吴钦江满脸欢笑地迎过去:“趁我们这些人手,申书记和李主任都在,马上去帮忙你整理和清扫房间,行不?”

村支书申修军和包组干部李洪明也趁势劝说,申茂祥好不容易点头答应了。于是,吴钦江和两个干部丢下这边的活,立马赶到申茂祥家干了起来。3个多小时后,四个人终于把他家十几年的烂柴棍棒搬出屋外。光是木屑垃圾就撮了3大筐,用了10多盆水才把地下拖干净。李洪明同志的手上还被钉子刮破挂了彩。

“小申,你觉得是现在好看些,还是原来好看些?你将厨房和卧室分开来住,既卫生健康又好娶媳妇噻。”吴钦江笑意融融地说。

申茂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眼圈红红的……

贫困户申茂贵家不仅脏乱差,还是个老顽固,他不仅不配合干部的工作,还总是与干部顶嘴。通过吴钦江多次走访沟通,并亲自在他家下厨煮饭吃,最终打开了思想封闭之门。现在到他家去,完全是天壤之别,大家都喜笑颜开。

除此之外,吴钦江充分利用自身资源,广泛发动和组织干部群众积极参与各种文化活动。挑选村民7人参加省民宗委文化扶贫广场舞培训班学习,组织舞蹈队参加全县举办的“兴之柯”杯“我和我的祖国”广场舞大赛并荣获县级二等奖和“最佳传承奖”,组织舞蹈队参加石朝乡、大漆村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文艺演出活动,为石朝乡创编《仡佬山歌唱起来》舞蹈。同时,向贵州民族文化宫申请音响一台,赠送石朝乡“益童乐园”电子琴、口风琴、文具等文化用品,积极联系并参加贵州民族图书馆开展社会拓展服务功能系列活动……她千方百计利用各种活动让大家心里热起来、脑子转起来、身子动起来,在脱贫奔小康之路上,感恩奋进,越干越有甜头,越干越有劲头。

高山夕照  余光闪耀  

“驻村干部不仅要当好政策的宣传员,还要做好产业发展的施策者和带头人,要适应群众的发展要解决群众的利益,使群众增收致富。”吴钦江说到做到,言行一致,只要有时间,她就深入村组走进群众摸清家底。在浪水村朱家山组对农户种植的花椒进行实地测量,行距窝距是否达标,对不达标的进行整改,配合浪水村干部搞好发放花椒苗的发放工作,到贫困户陈祥学、陈祝花家了解农作物种植情况,去浪水村生猪养殖场了解科学养猪和养猪场环境卫生问题……闲暇时,跟村民们边给香榧树除草边聊天。农忙时,和村民们一起抢采金银花。

在贫困户申茂贵家,了解到其家属已年满60岁而领不到养老保金,是因为她之前有八年未交社保时,吴钦江主动为他补缴了800元。在房屋四周查看很少见到种植蔬菜时,她又赶集买了黄瓜苗、茄子苗等带过去,并亲自指导如何种植,还为其购买了几只小兔崽送给他们养。

石朝乡平均海拔在1100米左右,山上的野生猕猴桃多且大而甜。成熟时,村民们就抽空去采摘,赶集天背到市场上卖。但外来人员少,即使价钱便宜也不好销售。吴钦江就联系单位同事和身边好友,帮助村民打开野生猕猴桃在网络上的销售渠道。2019年秋,外卖1000多斤。

“我真蹲实驻在石朝的日子里,深深的感受到,当一名乡村干部的不易,环境艰苦,工作烦杂。我从一名门外汉到群众喜欢的基层驻村干部,我倍感荣幸!”吴老师满面荣光满心欢喜地说道,利用休息时间教“益童乐园”的孩子们吹吹口风琴,弹弹电子琴,鼓励他们好好学习,培养他们学音乐的兴趣,自己也乐在其中。

一年以来,吴钦江的帮扶可谓硕果累累。帮扶石朝乡疫情经费2000元、村级经费5000元,支助贫困户学生助学金1000元,慰问帮扶贫困户生活粮油等生活用品价值2000多元,帮扶石朝乡“三八妇女节”活动2000多元,慰问浪水村移民搬迁“六一儿童”活动2000元,支助浪水村党建活动3000元……

聊起她的家人时,吴钦江十分激动:“我丈夫老蒋非常支持的我工作。当我先斩后奏事先未征求他的意见下班回去才告诉他时,他很淡定,说我们家没有任何困难,我们要报党恩感谢党组织,嘱托我到乡下一定踏实工作,安心驻村,不要动不动就往家里跑。儿子也很认真的说自己已是大人了,希望老妈放心去工作并照顾好自己。”

“奉献不言苦,追求无止境。”吴钦江已于2020年8月退休,仍坚守在驻村岗位,不计付出,不求回报,用实际行动践行了新时代驻村干部不负韶华、勇于担当的责任和情怀。她是广大驻村队伍巾帼英雄中的一员,更是绽放在石朝高山之巅的一枝独秀。

作者简介:夏晓懿,男,土家族,贵州务川人。1990年8月参加工作,中学语文高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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