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引
苹果，营养好，口感甜美，尤其是维生素C的含量高，几乎人人都喜爱。它的好处多作用大，清洁口腔保护牙齿，并具有美容的效果。说实话，我不是特别喜欢苹果，可我脑海中的这一个苹果，在我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公元1969年6月，一批热血的“知识青年”从江南鱼米之乡，来到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阴山脚下太阳庙湾的戈壁滩上，接受再教育。这里是黄河古道，黄河在那儿拐了个弯，地图上内蒙古的河套很象一顶帽子，连队驻地就在这帽子的顶端。
戈壁的环境十分恶劣，知青们发出共同的感叹：“戈壁沙漠狂风吹，盖天铺地不见天；九年寒窗读书苦，支边来到内蒙古；一天要吃三两土，白天不够晚上补；战天斗地修地球，青春年华付东流。”
眼看回城无望，1977年2月11日，我们在内蒙领取了结婚证，正式在兵团扎根边疆“安家落户”。那时的结婚证上面只有男女双方的姓名，而没有照片的，结婚证用蒙汉两种文字，看到这结婚证的都感觉新鲜。
1978年初，妻子怀孕了，知青们都赶来祝福，替我们高兴，尤其是女知青，跟妻子叨唠着没完，这个问有没有什么变化和不舒服，那个说有没有很幸福的感觉？我说：反正是回不了家乡啦，不是让我们世世代代扎根在边疆，不结婚哪儿有“世代”？还是早点结婚，也有个互相照应，结了婚，不就知道怀孕的感觉了嘛！迈过这一步就成了“真正的女人”。好家伙，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一阵猛烈的狂轰烂炸，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开心的笑声……
妻子的怀孕让我高兴更让我不安，食物匮乏，拿什么来给孕妇补充营养呢？一种无形的压力无时无刻地撞击着我的心灵，焦虑萦绕在我的心头，真是愁煞人。
有一天傍晚，突然发现连队的马料库房麻雀唧唧喳喳飞进飞出，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妻子正好是出纳兼保管，库房的钥匙就在她手上。于是，每天晚上我都去仓库掏鸟窝，逮麻雀。手电筒一照，麻雀受惊吓，四处乱飞，使劲挥动扫把，有时能掉下好几只；戴上手套从屋檐的椽中间掏，一掏准能掏出一整窝，收获还真不少，化不了多少时间就能逮五六十只。当然现在是不行的，鸟类是人类的朋友，属于保护系列，那时不懂，不知者，不怪罪。
我们的孩子小时候，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姥姥戏说麻雀就是一蹦一蹦的，我心想，这难道是吃麻雀引起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的海拔高度才1.66米，而儿子的海拔高度却达到1.76米，这里边肯定有麻雀肉的“功劳”。
五一节过后，探家的知青归队，带回了大包小包物品。
知青们有俗成的规矩：不管什么东西只要一到连队，雷厉风行，一律“共产”，所有包里的东西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天津的W战友像变魔术一样，从外套的口袋中掏出几个大苹果，大伙又发起一阵“战斗”，把“胜利果实”统统装进身体最需要的部位，最后，只剩下他手中的一个最好最大的苹果了，眼捷手快的上去就夺，战友说：“这个苹果谁也不许动，我决不会留下，谁最需要，你们一定明白。”瞬间，知青们象护送英雄一样簇拥着他来到我们“家”，叫了声“大姐”，然后，郑重其事地把这个苹果递给妻子……那场景、那画面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
待战友们散去后，我把苹果洗好递给妻，让妻吃苹果，妻凝视着苹果久久没有说话……我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妻不吭气，过了一会，我发现妻的眼中挂满了泪花，妻哭了，哭得有些悲伤，妻断断续续地说：“这个苹果不能吃，我不忍心把它吃掉，我吃的不是苹果，而是大家的一片真情，要我吃掉同患难共生死的战友之情，是不是太残忍了？”往后，妻一直没有吃这个苹果，我想妻是不可能吃它了，还是把它保存起来吧，似乎，保存的不是苹果而是一份“情感”。我找来马灯的灯罩，划好两片小玻璃，先在灯罩下垫一块玻璃，然后把苹果放进灯罩，盖上玻璃。一个星期过去了，三十天过去了，三个月又过去了，这一个苹果一直静静放在写字台上。每天起床，妻挺着大肚子，先看看苹果，把它当作古文物欣赏，有时还会自言自语一番，对它产生了特殊的感情，妻说：“这是精神食粮”。
妻要临产了，我送妻回家乡分娩，生了个大胖小子，彤红的脸蛋与苹果一样，叫人喜爱。为知青的下一代祝福：一帆风顺，让生活充满阳光。
我要返回连队了，妻再三交代，一定要把“家里”的苹果保存好。也许，苹果是有情感的，待我返回内蒙时，苹果虽没有原先那么鲜红，体积也缩小了些，仍然完好无损，好象是在冬眠。79年初，改革开放的春风使知青们看到了返城的曙光，在告别内蒙时，我和战友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仪式，一起把苹果埋在连队前面的一块空地上，让它和知青的心意永远留在内蒙戈壁上的第二个故乡。
随着时光的流失，我们这一代从青春年少成了老头老太，家庭美满幸福，干着一份自己执着的事业，实现了开拓、创新的愿望，真正地体现了人生的价值。十年春秋知青的“情感与情怀、友谊和生死经历”，历历在目就在眼前。知青的历练成了下一代的榜样，苹果的故事和知青的历程也在下一代中传播。
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一师四团四连 李明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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